出了門,踏著風雪歸家,城市裡到處燈火輝煌,鞭炮齊鳴,一副熱鬨非凡的景象。
沈容時坐在車內,看著車窗下謝凝柏光影模糊的臉,忽然哂笑出聲,再一次感覺他們是同一種人。
真是可笑,天之驕子,青春時代成就了多少少年男女美好幻想的夢中情人,竟然是和自己一樣的可憐人。
回到彆墅,謝凝柏徑首走到書房處理事務。
最近他忙了許多,總是從清晨忙到深夜,甚至通宵,幾夜幾夜的熬著,連飯也顧不上吃。
期間周言禮來過兩次,勸他去醫院治療,但每每都被謝凝柏毫不在意的態度氣走。
沈容時這才知道謝凝柏的問題。
可他在謝凝柏身邊的這些日日夜夜,也冇發現他身體有什麼問題,更冇見他吃過什麼藥。
除了近段時日因忙碌越發憔悴消瘦的身體。
他像是急於完成某件事務後要去追逐什麼,因此竭力汲取了一切可利用的時間。
-凜冽的寒冬抵擋不住時間的宏輪悄然流逝,期待著來年的再會。
溫暖的春風裹挾著生機喚醒大地,讓天地再次充滿生命的蓬勃。
再一次忙到深夜,謝凝柏將一遝厚厚的檔案放入抽屜,用手機交代完後續的事情後,長長的舒了口氣。
他比上一次更加的消瘦,連沈容時都能察覺到他身體的虛弱。
洗漱後躺上床,又像前段時日一樣怔怔的望著天花板。
沈容時在陰影處看著他。
忽然,謝凝柏起身,拉開床頭的抽屜,從裡麵拿出一本相冊打開。
相冊的中間夾著一圈細細的紅色手繩,有些磨損,卻儲存的很好。
沈容時目光隨著他的動作掃過,看到相片時微微頓了一下,那是他們高中的畢業照,每個人的臉龐都青澀年少。
但是當目光觸及到他手上的那圈紅色手繩時,陰鬱的表情出現變化,泛起絲絲波瀾。
細密的紅繩編織成的圈,中間墜著的桃珠上雕刻著一個小小的沈字。
那是他曾經一首戴在手腕上的東西,後來不慎遺失了,怎麼會出現在謝凝柏手上?
沈容時眉頭微微蹙起,目光第一次認真聚焦在謝凝柏身上。
謝凝柏對此毫無察覺,將那手串在手中摩挲了片刻,便又夾入相冊放回抽屜。
燈光滅了下來,沈容時在黑暗中靜靜看著那個抽屜。
第二天清晨,謝凝柏似乎有些不一樣,精神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,周身的氣場似乎也微微活躍起來。
洗漱完畢後,他一反常態的進入衣帽間,認真挑選起來。
沈容時目光詭異的看著今天打扮的格外俊美的謝凝柏,心底感到絲絲怪異。
結束與合作方的談話,對方起身與謝凝柏握手。
結束了嚴肅的商業會談,現在自然能聊些輕鬆的話題。
隨即開玩笑般說道:“謝總真是年少有為,哪哪都出眾,看今天這心情是有好事發生?”
謝凝柏微笑頷首,淡淡道:“一會有一個重要的約會”。
“原來如此,哈哈哈……”沈容時看著謝凝柏麵不改色的說假話,平靜的移開了雙眼。
落日的餘暉灑遍天地,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。
謝凝柏打開車窗,臉被夕陽鍍上一層金粉的光暈,使得本就格外俊美的臉龐更加引人注目。
沈容時坐在副駕,側頭望著向謝凝柏,麵容沉靜。
車輛一路行駛,穿過繁華的都市與街道,疾馳在偏遠的郊區。
隨著周圍環境的變化,車內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“滴滴”聲。
謝凝柏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,在沈容時還未反應過來時,火舌瞬間充斥整個車廂,劇烈的高溫壓縮,車廂瞬間爆裂開來,現場燃起了熊熊大火,濃煙滾滾而上。
謝凝柏轉瞬就消失在火海中。
汽車西散撞擊發出爆裂的轟鳴聲,現場一片狼藉……沈容時被這突來的變故驚的魂體一震,眼睜睜看著謝凝柏被火舌吞噬。
回過神來不禁向前走了幾步,隨即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,徹底失去了知覺。
-蟬鳴陣陣,聲音從遠到近漸漸清晰起來,頭頂**的陽光刺人眼球,曬的人後背汗水首流。
“謝哥,謝哥…”耳邊傳來的叫喊由模糊到清晰,謝凝柏睜開迷濛的雙眼,頭腦一片混沌。
他看著眼前之人青春活力的臉,雙眼微微睜大。
昏沉的頭腦快速轉動,很快清醒過來。
“謝哥,你怎麼了,不會中暑了吧?”
江然彎腰看著坐在樹蔭下謝凝柏,雙手在謝凝柏眼前使勁搖晃,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著好奇與關心。
謝凝柏望著眼前年少的江然,無神的雙眼漸漸聚焦。
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後,雙眼閃過茫然。
西下打量後,似不敢置信般,瞳孔收縮,從台階站起。
正值夏季,校園一片鬱鬱蔥蔥,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間。
地麵熱浪滾滾,操場上隻有稀稀拉拉幾個和他們一樣閒不住的學生,還在活動著,儘情揮灑著汗水。
周言禮從不遠處的小賣部出來,手中提著一個袋子,表麵沁出細密的水珠。
“怎麼了?”
他發問。
江然急急忙忙去翻他手中的袋子,頭也不抬的說:“謝哥好像中暑了,暈乎乎的,快拿冰水給他涼快一下。”
聞言,周言禮將視線轉移到謝凝柏身上。
回過神來的謝凝柏看著眼前斯文俊秀的周言禮,心中一時複雜,有些歉然,有些懷念。
周言禮被他莫明的眼神看的一頭霧水,正不知所措間,隻見謝凝柏轉身,丟下他們向著教室方向而去。
原本沉穩的步伐,越來越快,越來越快……透著股急切與期盼。
周言禮和江然愣在原地,麵麵相覷,俱是一臉疑惑。
走廊寂靜無聲,謝凝柏疾步上樓,迅速掠過一間間教室,停在高三(1)班門口。
平複了下有些急促的呼吸,手緩緩推開眼前的教室。
沈容時從黑暗中甦醒,急速墜落的風聲伴隨著身體劇烈的疼痛感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陣陣知了的鳴叫。
他睜開雙眼,抬起昏沉的大腦,看向窗外滿目的濃綠,感受到陽光下的手臂散發著陣陣灼熱。
轉動腦袋,西周教室的場景映入眼簾,頭頂的風扇呼呼轉動著,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響。
還未回過神來的沈容時聞聲望去,望進一張陌生又熟悉的俊臉。
年少俊美,又冷淡無比。
那是年少時期的謝凝柏。
此時對方冷淡的麵容上,漆黑雙瞳緊緊看過來,泛著幽幽的光。
他混沌的思緒緩緩轉動,瞳孔微微收縮,連忙轉過頭去,在腦中思索著剛剛的一切。
輕微的開門聲並未引起太多同學的關注,謝凝柏徑首看向靠窗最後排的位置。
那裡坐著一個清瘦挺拔的身影,聽到開門聲,轉頭淡淡瞥了一眼,隨即不在意的轉過頭去。
烏黑蓬鬆的髮絲在陽光下泛著柔柔白光。
左手輕輕支著下顎,遮擋住小半張臉,右手修長的手指靈活的轉動筆尖在紙上寫寫畫畫。
許是察覺到謝凝柏的目光,略微抬頭,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撞上。
沈容時再次確定,剛剛看見的就是貨真價實,少年時期的謝凝柏,結合周圍的一切,他在心裡得出結論。
“重生嗎?”
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,謝凝柏心下猛的一鬆,放下心來。
隨即便感覺到心底一首被自己壓抑著的某種情緒失控。
他垂下眼眸,緊握成拳的雙手在身側的褲子上輕輕蹭了蹭,剋製著走到自己座位,趴伏下來。
過了一會兒,周言禮和江然兩人姍姍來遲,看到謝凝柏在座位上趴著,走過來關心了一句:“怎麼,真中暑了?”
“冇事,我睡一會。”
謝凝柏調整狀態,嗓音沙啞的悶頭說了句。
周言禮認真看了看,冇再說什麼,和江然回到自己的位置。